這些天,冬陽乍現,讓白天的溫暖也延續到晚上。雖是初冬的夜晚,空氣中略帶微寒,還是令
人感覺舒爽的溫度。晚餐用畢,打理完家務後,則漫步走到住家的附近,有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公園
快走或慢跑,期待達成自己「甩肉」與「健身」的目標!


        運動完,已快十點。感覺全身已疲憊和汗流夾背,才往家的方向走。進了設有警衛社區的大門
,在微黃幽暗的光線下,驟然看見有一女孩,獨自坐在進門的大廳川堂木製的沙發椅上,眼神呆滯
的,並有些畏縮的看著我走近她......。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同社區裡,記憶中,常推著一個白髮蒼蒼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的「阿嬤」的
外籍女傭。她纖細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單薄與孤寂。我詫異的走近她,『咦,妳怎麼
這時候在這裡?不用照顧「阿嬤」嗎?』我疑惑的問她。


         她抬起頭來,看清楚了是我,平常會和他說話的人,眼神略帶放心的說:「阿嬤已經走了!」
表情有些凝重的說著。


        我怕在黑暗中沒聽清楚,再問一遍,前陣子還看見她推著阿嬤曬太陽呢。「這星期一走的,已
經三天了!」女傭低著頭用那不是很標準的國語說著...。

        「哦,真的啊!那你現在怎麼坐在這裡呢?」我疑惑的問著。


      「平常就只有我和那個阿嬤住這裡,現在阿嬤走了,就只剩我一個人,我的老闆是住在附近,沒
有一起住。」女傭娓娓的解釋著。

      「可是,聽說人走了,一個禮拜內,她的靈魂都會在家裡走來走去,所以我很害怕,晚上都睡不
著,也不敢睡,總覺得阿嬤在身邊,有時候還會幻覺聽到她的叫聲,不自主的都會往她房間看…。」
女傭抬起頭來,敘述著這些天的日子是這樣過的,聲音說著說著更微弱了...。
      
       「哦,這樣啊!不過妳平常對阿嬤那麼好,照顧她,她會很感謝妳的,妳就當她住院了,不用害
怕!其實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的人…。」我坐下來,像一個心靈講師一樣,安慰著眼前這個
無助,來自異鄉幫傭的女孩。其實,我一個人也是超怕在黑暗中獨處的,更何況那個人才剛剛離開妳
…。


       「我的媽媽走的時候,她也是每天跟我住在一起的。平常,她喜歡坐在廚房外的陽台抽煙,我拿
她的煙灰缸放那裡給她用,我都半夜偷看她有沒有回來 …。」我寬她的心說著我的經歷。

       「有嗎?她有回來嗎?」女傭想知道答案的問著。

       「沒有啊,她都沒有回來,因為平常我對她很好,所以她不會嚇我,她知我膽小。」我回應著。

       「我的老闆說,阿嬤走了,就僱用我到這個月底,下個月我就不知會在哪裡?我來台灣三年了,
每次照顧這樣相同情況的老人,彼此已經產生了一點點的感情的時候,她們又走了…也不知道下個老
闆會是什麼樣子…我想著想著,都沒有辦法睡著,很擔心!」女孩像開了話匣子,一股腦兒的說著,
眼神不時的流露出徬徨無依的樣子,但也無法改變她們眼前的宿命。

       「妳看起來還很年輕,辛苦幾年,存夠了錢,就可以回家鄉好好生活了,找一個好先生嫁了,開
個小店。妳在台灣有朋友嗎 ?」我幫她規劃著,並安慰她。

      「朋友是有啦,但不能常見面!」女傭理著垂下來的頭髮。接著問:「妳去哪裡?」
     
      「哦,我去公園運動!」我回應著。
      
      「人很多嗎?」女傭露出羨慕的眼神。
      
     「嗯,很多人。如果這幾天晚上妳沒事的話,八點在這裡等我,我們可以一起去運動,跑步或者
搖忽拉圈!累了,回來妳就睡得著了,不會東想西想的。」我誠懇的說著。

        『真的嗎?胎胎(太太)!妳人真好,還陪我聊天,我現在心情好多了。明晚我問我的老闆,如果
可以的話,我八點在這裡等妳…。我叫「瑪莉亞」!胎胎(太太),真的很謝謝妳....。』雖然見過幾次
面,講過幾次話,但我還真不知她叫啥名字呢!
      
       「不用客氣啦,我不是你的「胎胎」,叫我  Rose 就可以了!」我笑著說。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居然和這別人家僱請的印尼女傭聊了半小時。彼此之間,沒有國籍,沒有膚
色,沒有身分,沒有年齡之分,我們用人類最原始的初衷,去關懷,去了解,並給予最友善的微笑與
安慰!這樣微不足道的付出,對於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啊!
   
        想想自己,在那樣的花樣年華,盛開如一朵花,享受著年輕的美好!而眼前的異國女孩,
也是花樣年華,卻要飽受著離鄉背井的苦楚,為了貼補家用,過著「下一個老闆會是什麼樣的人?」
而擔心受怕!幸福的我們又有何好埋怨的呢?

       但願今晚,經過我的淺言開釋,女孩能安心的睡個好覺!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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