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於花蓮六十石山金針花開時)
去年,與任職軍旅的大弟到楊梅拜訪一位長輩李恆陽先生。當時李大爹
的身體還相當硬朗,聲如洪鐘,記憶非凡。還與弟弟舉杯暢飲,閒話家
常,一起懷念我們已離開人世的雙親。李大爹語重心長的要我們把他的
家當我們的家,有空就轉個彎回家吃吃飯,喝喝茶,聊聊天...。
一切還記憶猶新,卻接到李家大姐的來電,李大爹已離開人世了,要我
們去參加最後的安息會..。我與大弟都相當錯愕,久久說不出話來。去
年見李大爹時的情景,還言猶在耳彷如昨日,而今卻是天人永隔,連最
後一面都見不到了,真是令人唏噓與遺憾。
我責怪大弟,就算軍旅有多繁忙,中壢到楊梅這麼近,為何都抽不出空
來,枉費李大爹對大弟的軍旅生涯,能升上將軍一職是多麼的高興與稱
讚,卻留下未能再見面歡聚的終身遺憾。
在中壢的淨信會安排李大爹的追思安息會,我和大哥小弟前往參加。李
大爹在臨終的前三天,才接受基督耶穌的洗禮,安祥平靜的離開,前往
詩歌中的美麗神殿。享年93歲。
我們在牧師的引領中,讓心情由悸動轉為恬靜,由悲傷轉為懷念。在動
人的詩歌中,來緬懷這位年邁的長者,見證走過大時代的悲苦。雖然音
容已逝,但精神與我們長存,永遠都是我們最尊敬與感念的人。
話說李大爹家與我們家的淵源,現在深感遺憾,許多塵封的記憶,都隨
著李大爹的離開,也許將模糊淡忘。自有記憶以來,李大爹與大媽從未
嫌棄過不識字的我的雙親。一直視為手足般的愛戴與照顧,這是我們自
年幼時即深深體會的事情。
我的雙親與李大爹大媽同是雲南人。民國38年,河山驟變,內戰混亂,
被指為黑五類,不得不帶著妻小生離故鄉。曾經一起走過大時代的洪流
,一起走過異域筆觸下的窮山惡水,穿越可怕的原始森林。一起走過前
有共軍後有追兵的無力孤軍,一起抵達緬甸北部的山區,並在那裡落居
三年。
(攝於花蓮光復鄉馬太鞍濕地)
這樣漫無天日的相互扶持,永不放棄,患難與共的走到最後,有著濃郁
化不開的革命情感。在民國42年跟隨李彌將軍帶領的軍眷,抵達台灣,
一起接受國民政府的安排,安置在中壢市龍岡的忠貞新村。雖然當時物
資缺乏,生活簡陋,但卻可以暫停流浪漂泊的日子。
(鶼鰈情深的李大爹與大媽)
李大爹的一生,極具傳奇,年幼即生長在書香世家。離開時具有高中的
學歷,還任職過雲南省雙江縣的教育局長。一生,愛國愛家,愛親友,
更熱心助人。育有六女二子,依序完成大學的教育,各司其職,全家和
樂融融,令人稱羨,亦是父母親口中要我們學習的好榜樣。
(我的全家福,攝於花蓮光復山上老家)
民國52年,父母離開忠貞新村,搬離至花蓮的光復鄉,與一群同樣來自
雲南的老鄉,過著開墾自給自足的生活。雖然與李大爹相隔甚遠,但偶
爾李大爹還是會下鄉來探望我們,尤其最喜歡吃母親做的雲南菜 "碗豆
涼粉",誇張的表達滿足與稱讚之情。
(昔日的山中老家,如今已林蔭覆蓋,只剩許多的回憶了)
民國80年後,我也帶母親到中壢李大爹家玩,現在回想起來,次數實在
太少了,現在才懂得那種曾經一起漂洋過海生死與共的感情,是何等的
珍貴。記得,民國83年父親離開人世,當時李大爹大媽還特別下鄉來陪
母親一起度過。但93年,母親離開時,當時李大爹移居美國與大兒子同
住,所以一直深感遺憾未能替母親送別。
去年,再次的聯絡上了,我們卻沒有好好珍惜這樣的緣分,如今只能默
默的祝福李大爹好好的安息,不必再奔波勞苦了。有空,我們一定會去
探望李大媽,雖然她緊閉雙眸無法與我們交談,但看見她瘦弱的身軀,
就像看見我們的母親一樣。她們都有著極艱韌的生命力,行經過高山峻
嶺窮鄉僻壤,但~絕不向命運低頭。
一曲送別,道盡了心中的萬般不捨,願李大爹能聽到孩子們的歌聲,有
一天終會相聚在天涯的彼端。我也來看您了,別再牽掛,一路好走呀。
願,李家大姊們,能早日走出陰霾,好好生活,以安慰父在天之靈。
(攝於花蓮光復鄉大農大富平地森林)
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如何在有生之年,把握住最美的時光。別讓遺憾
重複的上演,這是我們該珍惜與省思的地方。
- Aug 16 Sat 2014 13:18
懷念,走過"異域"筆觸下的一位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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